16.

        —2018年1月,东京,医院东楼二层—

        “把衣服脱了,先检查一下残疾情况。”

        年长的女医生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是之放下拐杖,坐在白色的床上,一点一点,慢慢地脱下自己的外套。

        她的动作实在很慢,但不是因为她对于“被他人看到自己的身躯”这种事感到耻辱或是别的什么,单纯只是她只剩下了一只手,所以做出的所有动作都要用上双倍的时间而已。

        先是厚重的派克大衣,脱下后被她搭在了一旁空椅子的椅背上。然后是粗糙的毛衣,揉成一团随意放在了边上。再而后,是长及脚踝的棉布裙,残缺的身躯赤.裸裸地暴露在诊室内二十度的空调风中。

        是之不觉得冷,也不觉得暖和。她只是坐在床的边缘,任由医生苍老粗糙的手掌拂过冰冷的皮肤,按在丑陋的伤口上,不知为何竟是毫无感觉,仿佛只有她的身体坐在这里而已,神智与灵魂早就已经飞远了。

        从门口处传来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咔哒”。是之原本不想在意这点小小的异常,但却还是抬起了头,望向了门的方向。

        先前还紧紧闭上的房门敞开了一条小小的缝,也许是她适才没有关好。也有可能她关好了,只是被五条悟打开了而已。

        因为此刻他正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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