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普洛塞庇娜回归冥府,冬季的寒风刮进门户,百花因春之女神的离去而凋零。

        米特拉达梯抬起头,灰色的天空静谧万分,雪花落在他的额上。

        他外罩毛料披风,内穿樱桃红的短袍,用一枚银扣扣在肩上。宽腰带似一双手掐紧了他的细腰,这个习惯并未改掉——在罗马,人们追求的是衣带宽松,只有穿裤子的波斯人会系紧腰带,以免突然落在地上。

        这套并不光鲜的衣着使他在城外足够不起眼,免得不计其数的无业游民起偷盗抢劫之心。

        在阿尔比尼姆的工作终于在十二月结束,他那重新竞选上市政官的“雇主”图利乌斯说,米特拉达梯可以跟着他一起回罗马去,但被后者拒绝了。

        说实话,比起坐马车,米特拉达梯宁可骑马。

        图利乌斯为了报答米特拉达梯帮论文新作润色,还送给他一双漂亮的小牛皮皮靴,尺寸极为合适。也许是在某个夜晚,图利乌斯捧起过他的脚亲吻。

        虽然图利乌斯在各种意义上狠狠压榨了他一把,除了应得的工资外,米特拉达梯还是有些收获的——图利乌斯家的仆人已经彻底将他打扮成了一个罗马人,至少已经不再“把眼圈弄得乌黑”,金色的披肩长发也被一刀剪短,露出他的双耳来。

        临近罗马城,他的心却慌乱了。离开图利乌斯的学校,他能去哪呢?回尤利乌斯家族的别墅吗?

        没了马库斯,那似乎已经不是他的家,女眷们有安东尼乌斯这个养子做监护人就足够了。明年,也许他能帮马库斯管理阿里西亚的那片家承土地。

        米特拉达梯拴好马,走到一家门头低矮的酒馆前,里面传出热闹且嘈杂的人声,他听到一部分拉丁语,但更多的是马尔西人和萨莫奈人说的方言。招牌上画有赫利俄斯的头像,但不知为何画家给他戴了一顶弗吉尼亚软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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