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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16日晴

        或许时间真的能带走许多东西,哥哥刚跑掉的那几年我总会想,再见面我一定会像仇敌一样唾弃对方,又或者找个机缘巧合然后把狠心抛弃他揍一顿。过了几年却开始觉得似乎当初是自己得寸进尺,总是要把一切闹得鲜血淋漓的才好。于是我开始后悔撕破那一层薄薄的面具,打起腹稿见面了要如何给哥哥道歉。再后来,莫惊春好像只是我的一个执念,不敢靠近但又舍不得真的一辈子不见面,有一点点不服气的报复心,却也觉得自己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场活该,不再怨天尤人将所有苦难怪在哥哥的身上。

        开始努力地想要理解哥哥的难处,恨过自己太没用让哥哥一个人受那么多委屈,努力成为其他人眼里出人头地的那一个,想要功成名就之后告诉哥哥,他真的养出来了很屌很屌的小孩。

        莫惊春将老房子收拾得很干净,好像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做我会回家的准备,哪怕什么行李都没带,第一晚我一点都没有感到不适应。

        莫惊春真的显老了,早年的操劳和后面越发孤寂的生活让他原本有些扎人的板寸尽数白了,做饭择菜时我常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只是三十五岁为什么可以老得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的样子,所有的东西是时间留在苦命人身上的痕迹,其中包括我在他身上最浓墨重彩的颜色。

        而且我估摸的没错,莫惊春真的快死了。

        莫惊春在吃饭的时候和我聊天,聊这些年我们各自都干了些什么,我没敢告诉他我在外面乱七八糟的生活——虽然我觉得他不会在意。他也没告诉我这几年慢慢戒掉的酒和性。

        莫惊春在离开我的第一年就考进了中建,意料之中地因为体检没达标无法入职,于是辗转好几个城市继续当最底层的建筑工人。几年间断断续续的胃和肝各种毛病,没了天天回家给我做饭的挂念饥一顿饱一顿,溃疡穿孔轮流来,或者他出奇一致地想象过我去给他收尸的场面——赴死无疑是时间最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便捷方法。

        所以在我博士毕业那年在台下看到的人确实是他,真好笑,我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胆小鬼,都快死了也不敢用生命威胁我一下让我回家认错。

        莫惊春说那天看到我,主席台上的身影熟悉又陌生,耀眼得他不敢认。他比划了两下,粗糙的手臂伸展开来,又缓缓合拢,如同我做了多么惊天动地得事情似的。

        那可是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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