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畜生的情况,无论何时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许是河流众多之故,金兰城晚间湿气格外黏重。洛冰河结结实实挨的那一下燎没了大块皮肉,如此可好,在水汽侵蚀之下,才绑的绷带底下又开始化脓。

        沈清秋把了洛冰河的脉,脉象更沉,细得几乎要找不到,于是原本想问他“既已恢复,怎么不用天魔血疗伤”的问句便再不能开口言明,只是蹙眉。

        而洛冰河一边说你去忙吧,这点小伤弟子还处理不了么,一边用他那双水洗过的眼睛看着自己,满眼流光淌作“留”字,把沈清秋看得第一次觉得如此难为。

        最后他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把你木师叔带过来的药喝了。我看着你睡下再走。”

        于是洛冰河闭上眼。细密如羽的睫扇弯着盖下来,沈清秋忽然觉得投之以目光都象征不详。他们本来不该如此,不管是师徒之间还是“沈清秋”与“他人”之间,这个距离显然都过于近密。而在此之前,无人能被自己放在贴近心脏与呼吸的这个位置。

        沈清秋从没让别人的吐息扫过脖颈,没让别人听过自己胸膛的震响,也从没注视着谁入睡。

        即便是岳七也不能。

        因为各种如此这般的原因,他在十几岁的时候便找到了一种名为封闭的安全:

        如果没有交付,也就谈不上失去;如果没有期望,便也谈不上失望;如果没有开始,没有深交,自然而然地,也没有结束与背叛,没有抛弃,没有无望的等待与大火。没有一切,也无所谓一切。

        所有人都被自己锁在心门之外,所有看似正常的交往仅仅是一层适应社会不得不披上的外壳。偶尔,非常罕见的时刻,那扇生锈的大门会漏出模糊的心跳,可那仅限于熟悉的创伤将要撕裂之时。危急时刻过去,一切重归为零,大门永远落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