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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如一道惊雷炸开梦境,计江淮翻身压到了右腿的伤口,只侧身一压,那疼痛便如尖针扎刺全身,计江淮十指紧紧抠着床单,双目慌乱得失神。

        在截肢后的三个月里断肢可能会突发幻肢痛,大脑还没有适应肢体的消失,断肢处活跃的神经末梢让患者产生肢体仍然存在的幻觉,但这与实际情况相矛盾,导致患者在疼痛之余还会产生严重的心理压力,这种疼痛无法预料也很难减缓,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绑在计江淮的右腿上,那疼痛时而像被火灼烧,时而像被电钻穿骨,时而又像痛觉神经在皮肉里跳动。

        计江淮对痛觉敏感,这又总是同一个部位在疼痛,痛觉顿时熔成了他感知的全部,他出了一身热汗,心脏因睡眠不足而变得急促,他小心翼翼喘息着,生怕呼吸幅度太大让痛觉也侵入胸口。

        突如其来的幻肢痛一直持续到了清晨,晨曦从头顶上的窗户照进来,晨风微凉,吹散了计江淮身上的热汗。到了阳光正好时,于森林下楼来看两人的情况,他看到计江淮疼得面青唇白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早在计江淮到来之前,于森林就在乐乐身上见过无数次幻肢痛,于森林熟练地给计江淮准备了高热量的甜食和清凉的水果,这些简单的食物既能提供营养又能缓解疼痛,等计江淮吃完了之后,于森林便给他吃了两颗止痛药,然而这只能带给计江淮几个小时的安定,在食物被消化、药物被吸收后,那右腿又会出现隐隐的疼痛。

        计江淮只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休息,他感觉身上的疼痛就像是涨潮的大海,汹涌又不可违抗。那几颗小小的、带有甜味的止痛药只是一艘船,虽然不用再全身浸入那愤怒的海水,但还是无时无刻有失控的恐惧。

        计江淮的日常变成躺在床上休息,于森林给了他一个呼叫按钮,按下按钮后于森林的手机会收到通知,计江淮只用它来获取药物,只在疼痛到达无法忍耐的时候才会去按下。

        可能是睡觉时掀开了被子,风吹凉了身体,计江淮感觉头有点晕,到了晚上就出现鼻塞流鼻涕的症状,于森林给他拿了很多擦鼻涕的纸巾,计江淮也不客气,一晚上就用掉了半包,脏兮兮的纸巾就堆在床边,等待第二天于森林来帮他收拾。

        感冒没有好转,幻肢痛也时不时发生,止痛药从一天两颗变成了六颗,还要加上其他感冒冲剂,计江淮不是在吃药就是在喝药,他满嘴苦味,打个嗝都被药水味冲头,他的胃口变得很差,稍微油腻或清淡一点的饭菜都吃不下去。

        后来发烧和头痛也来了,计江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突然间变得病恹恹的,来自右腿和大脑的疼痛让他无时无刻都很难受,他浑身乏力,肌肉酸麻,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咳嗽和鼻涕,严重的鼻塞导致他只能用嘴呼吸,口呼吸多了便口干舌燥,喝水喝多了又想上厕所,原本并不远的厕所路程变得遥不可及,他需要动用全身的肌肉让自己坐上轮椅,再用双臂拧着手轮往前驱动轮子,脱裤子和穿裤子都是一件累事,他迷迷糊糊,神志不清,起身和下地都要被头晕袭击,在来回的厕所奔波劳累中不仅加重了身体的疲惫,还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和可怜。

        计江淮整日躺在床上昏睡,即使睡足了时间也会感到疲倦,身体修复需要大量能量,他只能在清醒时间尽可能地进食补充能量,但他能安然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很少,他的脸颊越来越消瘦,手背上暴起立体的青筋,偶尔手抖得连勺子都拿不稳,只能让于森林喂饭给他吃。

        计江淮感觉自己病倒了有两周时间,他的病情一直都很稳定,他逐渐习惯了早上被口干舌燥和头痛弄醒,醒了之后就爬去上厕所,然后等于森林过来收拾满地的脏纸巾。计江淮每天的胃口都不一样,他呢喃着今天想吃什么,但于森林也不是处处都依照他,只会满足他一两份方便制作的菜式。等吃完饭和药丸之后他就躺下来继续休息,一直到晚上被于森林叫醒抱去洗澡,换上一件干净的睡衣后又沉沉睡去。

        计江淮除了睡觉就是吃饭,他没有精力去想对面的乐乐在做什么,只是偶尔能看见乐乐被左丘抱上楼梯,过了几个小时后又被于森林送下来,那时候乐乐的脸蛋都会肿得像含了个大鸡蛋,样子十分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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