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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教堂外面缓缓驶近一辆黑色的轿车,左丘从车上下来,他左顾右盼,寻找着一个身影,但前院空无一人,只有两侧的路灯在引他入内,左丘走了进去,夜里静悄悄的,冷色的月光被云层遮盖,只堪堪照亮了周围的一圈天空。

        教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月光与路灯将他的影子拉进了黑暗里,左丘许久不来教堂,这里似乎跟以前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那么冷清而荒凉,他曾经多次劝说车侑英放弃这里,但每次都被车侑英冷眼鄙视。

        左丘走了进去,他放轻了脚步,呼吸和心跳也有意放缓,他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在完全踏入黑暗之时,身后传来衣褶摩擦的异常声响,左侧的月光里有影子闪过,利器割开空气、闪着寒光袭来,左丘袭身用左手往后一挡,一阵意想不到的刺痛几乎贯穿了左手的大臂,肌肉和脂肪层层抵抗着刀尖,却不敌刀尖依旧刺入骨头里,左丘牺牲左手换来近身的机会,他用右手擒住了计江淮的衣服,在右手拉近的同时抬腿踢中了计江淮的腹部,计江淮短促地发出了一声惨痛的叫喊,他最柔软的腹部被硬底的皮鞋正中,从胃里挤压上食道的胃液从他喉咙里喷溅了出来,他被踢飞数步,最后狼狈地跪趴在地上,“咳咳!”计江淮艰难地把残液从气管里咳出来,正中他腹部的冲击将他的器官挤压得像罐头一样,他倒在地上,身体因疼痛而剧烈抽搐,忽然又一阵难以忍受的反胃冲动,他“呜啊”一声张开了喉咙,地上陡然多了一滩深色的呕吐物。

        左丘惊魂未定,他走进教堂外的月光里,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见自己左手臂的后方赫然插着一具刀柄,刀刃已几乎深入皮肉,衣服布料也被刀尖订进了血肉里,刚才刀尖刺入的那一瞬间,身体还没来得及产生疼痛,现在他能安心观察自己的伤势时,疼痛这才姗姗来迟。他不敢想要是刚才自己没有在一瞬间做出回挡会怎么样,这把水果刀恐怕会从后背直接捅进他心脏里,就算有偏差也肯定会捅进肺里。左丘难以置信地望向倒在地上喘息的计江淮,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又胆小懦弱的性奴,现在竟然敢拿着刀子杀人造反了。

        伤口开始涌血,潮湿的血流濡湿了左丘的衣袖,左丘的呼吸和心率在加快,疼痛也在逐渐占领他的意识,左丘急需要在自己因疼痛失去判断力之前带着计江淮离开这里,而计江淮还在苦苦挣扎,甚至撑着手臂想再站起来,左丘疾步上去朝他侧腹又踢了一脚,计江淮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用双手和双腿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左丘走上前,鞋尖踩住了计江淮的手指,计江淮的肩膀颤抖着,他的长发盖住了脸庞,只有呼吸在吹开发梢,左丘的影子笼罩着计江淮的身体,他喘着粗气说道:“这间教堂……从来不会在晚上关灯,你把灯关了,就是在提醒我你会藏起来。你太笨了,跟以前没有任何……任何进步。”

        左丘蹲了下来,他的左手不能动,但右手才是他的惯用手,他揪起计江淮的长发,迫使计江淮翻到正面,他用膝盖压住计江淮的肩膀,右手高高举起,拳头轰然砸下。

        手指骨砸在计江淮的头骨上,因为皮肤和皮下组织的减震,只发出了细微的敲击声,在这寂静空荡的教堂里如轻飘飘的风声一样不值一提,但每一下殴打都是拳拳到肉,面部毛细血管破裂,血肿和淤青慢慢在计江淮脸上浮现,到第三拳时,底下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左丘正要起身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教堂深处的黑暗里传出来,车侑英以极快的速度飞扑过来撞开了左丘,两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车侑英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愤怒,他大喊着:“左丘!你去死吧!!”

        车侑英被计江淮的惨叫声惊醒,他还以为是梦境,但那声音太逼真,仿佛犹在耳旁,他的心脏急促跳动着,他赶紧下了床,冲进计江淮的房门却不见计江淮的踪影,他连鞋都顾不上穿就急急忙忙下了楼,还没走进教堂里他就听见了那沉闷的撞击声,这几声诡异的声音仿佛砸在他的心脏上,平时要走好几十步的距离他用尽全力往前奔去,黑暗里蹲在地上、抡起拳头的巨人以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车侑英在看清他们的情况之前就冲出去了,车侑英绝对不会认错的,左丘章一,他的同母异父哥哥,他的血脉相连的魔鬼,他的梦魇和仇人。

        左丘被他撞出一声闷哼,侧身倒地的时候他下意识用左手撑了一下,很快就被撕裂的刀伤痛得松懈了力气,车侑英如一头发狂的野兽,他从未如此凶猛过,他年幼时被母亲教导得要像绵羊一样温顺乖巧,不能有粗鲁的行为,不能有反抗意识,不能不听哥哥和父亲的话,车侑英把这当做自己温柔的品性,但长大之后他才知道那只是被压抑了作为人的本性。

        左丘尽量避免用左手出力,但只靠单手又没法招架住车侑英的攻击,车侑英还没有意识到他左手受伤,攻势越来越猛,左丘不可避免地用上了左手,但一动,左手伤口的血便涌出来,潮湿而温热的血顺着手臂流下来,连带着手心也一滩血水,忽然,左丘想起了什么,他将左手的血洒了出去,血滴正中车侑英的脸,车侑英愣了一下,紧接着那刺鼻的血味便顺着鼻孔涌入呼吸道,瞬间激起了车侑英的晕血应激,车侑英尖叫着往后退,最后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左丘趔趄地爬了起来,他居高临下望着瘫坐在地上、紧张地抹着脸上血水的车侑英,左丘想起小时候父亲会带着他们两个去房子的地下室里,地下室很大,有很多的小房间,左丘很喜欢那里,无论是老旧的、一踩就发出“吱呀”“吱呀”叫的木质楼梯,还是每个小房间里的刑具他都很喜欢,父亲会在那里把一些小动物慢慢折磨死,一开始只是老鼠和青蛙,后来是鸡、鸭和兔子,这些动物本身就是可以食用的,大量购买也不会被怀疑,即使遗骸被外人发现了,也可以说是有野兽入侵笼舍撕咬造成的。这些残忍的游戏平安无事地持续了很久,车侑英也曾无知地参与过,某次他们在用磨砂机缓慢割断一只鹅的脖子时,垂死挣扎的鹅突然挣脱了束缚带,拖着自己被割断了大部分组织的脖子在地下室里四处扑腾,还几次踩中了自己的脑袋,血从它脖子断口处喷溅出来,弄脏了地上的塑料膜,那只鹅最后扑在了车侑英脸上,血肉模糊的脖子断口不停地往他脸上喷血,他面目狰狞地尖叫起来,直到父亲把鹅的脖子完全扯断了、鹅不再动弹后他仍然在尖叫,从此以后他就被吓坏了,再看到血时便会腿软发抖,他再也没有参与父亲的游戏,也不知道那些困住动物的笼子后来也出现了母亲的身影,在左丘看来,那只拖着自己的头最后挣扎的鹅远不如赤裸着披头散发、跪在笼子里对他痴笑的母亲要可怕。

        “啊啊啊……啊啊啊啊!!”车侑英惊恐地叫着,他拼命地用手擦去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均匀,他整张脸都被血染红,他的呼吸仿佛被拉上了过山车,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最后在最高点一跃而下,他哑住了声音,浑身动弹不得,在血色的衬托下,他的脸色如死了一般惨白,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惊恐,神态因为过度恐惧而显得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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