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风穿过楼桥旁摇曳的金柳,掠过平康坊胡姬婀娜的身姿,携着廊下檐角系着的细碎的脆铃响声,踏入曲水流觞的筵席间。

        杨断梦摩挲着杯口适才残留下来的酒渍,低敛眉目应和着前来恭祝自己新迁的同僚,舞姬皓腕翻转间,冷酒脍炙入口,仍觉意兴阑珊。只见他将酒盏中的玉液抬头一饮而尽,取下腰间玉制折扇放于手中把玩,空了的杯盏被搁置在案,对间屏风后的乐伶刚好拨弦到“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

        宴间的气氛突然凝滞下来,舞姬不知所措地退下行礼,上座的主家皱眉让人叫来乐坊的鸨母询问对间所在的是哪位大人。

        鸨母斟酌着言辞,讪笑着躬身回话:“回大人,好像是东宫那边的......您也知道,妾身这也没有不接待的办法......”

        杨断梦侧首向门外对间望去,随意扫过屏风后斑驳绰绰的人影,在寻到一抹熟悉的侧影后眼睫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春光穿过发冠上垂下的镂银翡翠雕玉坠,显现出上好的冰花成色来,淡漠的水绿被包裹在深不见底的翡翠海中反倒更加折射出一股冰冷的意味来。

        只见他合上原本打开赏玩的折扇,重新别在腰间,起身向席上为首的那位揖礼道:

        “下官记得坊中有教习伶人的姑姑年轻的时候曾是宫中负责乐舞的善才,不若教伶人们仿前些日子宫宴上娘娘所作的霓裳羽衣舞来聊表对娘娘的心意?虽难及娘娘仙姝下凡之恣,但辅以从前圣人让太白先生为娘娘所做的诗曲来相合,想必不会比宫中夜宴上的差?”

        上座脸色稍霁,鸨母眼见事态缓和,连忙跟着赔笑道:

        “是,是,这位大人说的是,贵妃娘娘牡丹国色之恣,坊中姑娘有幸习得一二,妾身这就让人重新奏舞一段,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鸨母见高座未再发难,赶忙朝一旁的伶人使眼色,按着方才杨断梦所提出的建议重新演奏起来。丝竹婉转间,只见舞姬换了一种风情,盘旋于各色的觥筹交错之间,歌姬清丽如三月黄鹂般的歌喉翻复唱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席间有人欣然接过舞姬递来劝酒的酒杯,兴起时闭眼敲箸同乐伎合奏起来。妈妈见席间气氛重新热络起来,也放下了心,退下走到杨断梦身旁同人道谢:“多谢这位大人,大人若有什么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尽管说~虽说不让狎妓,但是若是坊中的姑娘小倌真得了大人的青眼,大人带出去便不作数了,妾身保管让您不被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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