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那之后的一整天也没再说过话,似乎一切都未尝发生一般风平浪静——但魏徕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心思,在一些不被他人所觉察的空隙里,悄悄地看蒲青禾。大概是害怕蒲青禾出尔反尔,将她的事情当作笑料随口说出。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坚持假装对任何人都不在乎,给予自己些许大胆的勇气,去选择在意班上的同学——即便那人没有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没办法用十之八九或更多的厌恶,去填满蒲青禾给她的感觉。

        她自己其实应该很清楚的,在那之后,对青禾现有的由她人连延而至的恨意之下,也许重新埋藏着的、即将破土而出的,是一种异常复杂的企盼,包含攀附、利用、嫉妒与少许的向往,或许还有别的更多。

        两人没有过任何客套以上的交流、以及未尝被其实质的欺辱过,所以对于亟待被拯救的魏徕,仍会抱有一些幻想和侥幸是难免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种想法在不久后得到落实。

        文梁三中虽是公立的普高,但一切的规定都那么的散漫,对玩世不恭的人毫无约束性。

        然而,这里的大多数学生都是这样的人。故没有硬性要求必须上的晚自修,只有很少很少的人在留守,而像魏徕这种好学生,也没有待着——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减少再遭凌虐的可能性和她的不安全感,而另一个更重要的,便是她舅舅的强逼:为了照顾店里的生意。

        毕竟烧烤店的高峰营业时间刚好是她们放学以后,唯利是图的商人,岂但会放过身边一个很好的免费劳动力呢?

        从很早之前就那样了,除了她在初三快毕业的几个月里,央求着才被勉强同意不做,尽管她后来考的成绩也比平常更超常发挥也是无用功;最后填志愿,还是在几方的压力下,留在了本校,便触发了这种痛苦生活的开关。

        出了学校,走过一条几百米延伸向外的坑坑洼洼的窄小公路后到了城里,即是与校区迥乎不同的景象——静即单纯是人少的静,因为大家几乎都不约而同在午夜以后才陆续出门;放学后多了学生的吵嚷,也仍然对于长久笼罩整座城市的压抑无济于事。

        街上的人无论吸烟、喝酒、看手机、骑车驾车,眼里普遍充满迷惘冷漠,浑浑噩噩,对一切都不甚关心;空气很难闻,冷中裹着一股潮臭的是阴雨天;等短暂放晴,空气便像凝固住,只剩下闷热、汗水与腐烂物气息混杂的古怪味道;阳光很少,天色向来都暗沉沉的如同阴霾密布。这便是文梁的春天:阴湿、无情、糜烂且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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