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综合其他 > 随笔、杂笔 >
        《烹饪一个头》

        他拿起木制收纳盒里磨得锋利异常的一把菜刀,低垂眼睛,看着头顶的光直射下来,照着冷冰冰的铁面,闪出了阴冷的光。背后是高层几块宽敞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傍晚夕阳的红,打在餐桌上,转盘上的玻璃反射出天空红橙色的厚厚的云,打在他的后背上,白衬衫变了个颜色,打在他黑黑的头发上,好像闪着金光。

        他放下刀,放在厚圆木砧板上,转身朝身后冰箱走去。打开冰箱,从冷冻层里翻出一个较大的保鲜袋子,上面满是散发白气的寒霜。他拎着袋子走会厨房,开了水,捏着开关缓缓用力向下,将水流调成了细细的一条线,流进了盆里。

        他拿出保鲜袋里冻住的东西—一个头,裹着一层薄薄的冰,还能看见颜色与纹理,无神涣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圆溜溜的。他们互相看着对方。他把冻住的头放进了盛满水的盆中,让细流持续向下,有加了几勺盐化开来,以便能够加快冰冻的头变为常温的,可以烹饪的头。

        等待头解冻的时间里,他洗干净了姜块的泥,刮去了外面的一层薄薄的皮,又剥了蒜,拿起菜刀拍成散碎,细细切了末,放在碗里备着。

        他洗了刀,洗了手,然后蹲下来,从壁橱里拿出一个罐子来,勺出一大碗红红的辣椒,放细筛里,用另一边的水冲了冲,洗干净,悬放在碗上晾着水份。

        他转过头去,摸了摸头,软了不少,外层薄冰退去,更显得头的颜色鲜亮起来,显得那双朦胧涣散的死掉的眼睛不像蒙上三四层膜似的,而是只蒙了一层。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触碰上眼睛。柔软,还有些弹软,与肉的软有所不同,像是有压力的软。他用力摁压下去,要把眼睛挤压出来似的,又没那么做,看着它从手指的空隙处用边边角角的眼睛看着自己,总觉得相当可爱。他像是被一个死去的头的无神的眼睛窥探。

        头在水流与时间的作用下变回了好像活着时候的柔软,于是他将头从水盆里捞出来,湿答答地放在了砧板上面,却不着急切,而是又细细地看了。看那双圆溜的眼睛,像个球,即使失去了生的光彩,也同样那么的圆,圆得完美。溜圆的漂亮弧度是死亡无法从它身上剥夺去的东西。

        他看了一会,终于拿起刀了。锋利的刀刃放在了头的脸上,它厚厚的肉里,切下去了,让锋利进入它皮肤之下,割开了它,展露出它漂亮的那些肉来。晶莹剔透的,却没什么脂肪。这是一个瘦瘦的头颅。

        切好的砍开的头放在了大大的瓷盘里,张开起两半来,两只眼睛到了一个平面上,又看着他。展开的头挤压着头上的嘴唇,像是两半不同的唇在接吻似的,互相靠着对方,撅起来,要亲上去。

        他拿了料酒涂抹在破开的仍旧连着的两半头上,抹进割开的肉里。等待一会后,倒了多余的酒,又拿了细筛的红椒碎来,均匀铺在了上面。红色的辣椒盖得满满当当,遮住了头的一切。但他还是留下了两双眼睛来,在那片红里,继续看着他,互相看着。他端起瓷盘,放在了烧滚了水的,升起浓白灼热蒸汽的锅里,最后看了一眼有些朦胧的眼睛,盖上了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