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珠侧头瞥见了“沈婳音”的手法,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然抚琴多年,不由诧异。

        但她很快又定下神来,《广陵散》一曲难度颇高,技法多变,中间一段节奏又快,若无数年积累,弹出来只像东施效颦。

        沈婳音自幼贫苦,哪里有像样的学习机会?

        必定弹不好的。

        铮铮几声,婳珠开了头,不疾不徐,强弱精准。

        几个绵长的滑音后,楚欢听准了婳珠的风格指调,轻松配合切入,紧跟婳珠的节奏,两张琴仿佛只勾出同一副弦音。

        手是沈婳音的,指尖光滑,没有抚琴留下的薄茧,头一回接触琴弦磨出些微的疼。一点疼从指尖一路延展到心里,带起一阵微妙的心痒。

        她的手比他的小一圈,腕子要伸得更远才能按准徽位,左腕的叮当镯便适时发出清脆空灵的细响,就像突兀闯进杀阵的温暖叮咛。

        就像他年少初上战场时,孤独渴望着的那种温暖……

        在他重新活过来的那一日,睁开眼看到窗外漏进来的天光洒在医女的身上,天光模糊了她的面目,只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轮廓。他的视线是朦胧的,只有她为他清洗伤口的疼无比清晰。

        她下手很重,那一刻的剧痛却成了他感受“活着”的唯一凭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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