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榻米上的少年注视着嵌着吊灯的天花板,这看上去莫名地西化的华丽吊枝灯放置在充满和式风味的屋子里,看上去不伦不类。

        “果然是他的风格,难看得要死。”少年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明明窗外的日轮将暖橘色的光芒无私地洒向大地,可林太郎除了阴冷,感觉到的还只有阴冷。他抬头看向窗外光芒粼粼,紫色的双眸之中却映出了暮色沉沉,晦涩云雾萦绕上空,树林簌簌声响中,大片的灰色阴影自瞳孔中逐渐蔓延至脸部,墨色的发丝飘拂过他的眉眼,如同风中袅袅的水波。

        既装模作样地模仿着所谓最为先进的西洋文化,却又固守着所谓古典华族繁文礼仪。对高层屈小卑服,而对可以被他支配的‘弱者’,则是无时无刻都被强迫性地要求活在他的‘规则’之下,以满足那病态而可怜的掌控欲,似乎这样就能反衬托他的威严。

        林太郎已经厌烦了成为那个人用来显摆的‘工具’,已经近乎半离家出走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听所谓地‘回房间好好反省’的话。

        少年推开窗,手掌在窗台上一撑,整个人如同燕子般轻巧地翻飞下去。

        他没有在意那些沾染在鞋底和裤脚上‘不合规矩’的草屑,径直向树林之中走去。

        蓊郁的树木将天光分割地支离破碎,落在少年莹白的脸上,像是将他的面容都浸泡在了乳白色的牛奶中,又如同柔软的丝绸上落下一捧新雪,竟显得有几分不切真实的纯洁。

        这是一片开满了小野花的小山包,大理石的石碑上刻着“森静男之妻森峰子之墓”的字样。那被人工琢刻出来的字迹间粘附着暗绿色的青苔,落叶漫无边际地散落在石碑边,干枯之后便化为养料,融入泥中再无痕迹。

        林太郎安静地注视着这块石碑,虽然距离他上一次来也有几年之久,但他从这些痕迹就能看出来,森静男并未来过。也是,毕竟老家伙也怕晚上做噩梦呢。

        “母亲,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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