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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兰布雷德按原定计划睡了一个回笼觉。浅浅几小时,他居然做起梦来。他梦到小时候,在沉闷的兰兹庄园。卢克是奥斯汀第二个孩子,也是兰布雷德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脾气很差,从小被所有人骄纵惯了,养出一身臭毛病。他朝兰布雷德脸上丢抹在吐司上的果酱,没人敢呵斥他,只有人战战兢兢拽走兰布雷德。他沉默着任由仆人洗掉他头发上粘腻的甜酱,兰布雷德却在梦中感受到自己微微颤栗中暗藏的愤怒。他清晰地看见育儿房中淡蓝带花边的窗帘、女仆手腕上被滚烫的碗碟烫出来的伤痕,还有自己弯曲手指,抠住身下深棕地毯的触感。他似乎被引诱着回到过去,摸清曾经尚还幼嫩的情绪。他没那么快醒,而且兰布雷德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又跟在年幼的自己后面,随着他一路跌跌撞撞摔进花园。小兰布雷德伸手揪断一朵小花,扬起脆弱的花茎,又将它丢进草丛间。他又找到一朵,接着重复以上的动作。他将手指插入松软的泥土,指关节弯曲堆出许多湿润的土粒。手上残留的泥巴被他抹在自己的衣服上,那是一件昂贵且干净的白色丝绸衬衣。接着他听见耳边恍惚传来敲门与问话声,兰布雷德挣扎了一下,醒了。

        他慢吞吞爬起来,独自一人整理好衣服。兰布雷德发现压根没人来敲他的房门,那些声音不过是他的幻觉。他其实还是觉得有些困,但再睡下去只会更困。他起床后下去吃了午餐,又回书房看书。洛茛·达斯特早早在那里等他。

        兰布雷德做完那张测验,对他而言并不是难题。他打着哈欠在一边揉眼睛,洛茛低头看他的答案,同时进行批阅。

        “穿上衣服吧,兰布雷德。”

        兰布雷德抬起头,瞪大眼睛。洛茛在对视的一瞬间有些失神。望着那双眼睛,他想到一个俗气到已经无人会用的比喻——如蓝宝石般晶莹剔透。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句子被用烂的确是有理由的。至少在此时,洛茛·达斯特找不出其他更恰当的比喻。他眼前忽地闪过少年时在船的甲板上眺望海面的场景,那些青葱的、不该去回忆的人和事都短暂地在他脑中跃动。洛茛闭了闭眼:“我是说,现在天气已经没那么暖和了,最好将你的外袍穿起来。”

        兰布雷德怔怔地愣了一会儿,心里突然生出熊熊燃烧的无名火。他听见自己反驳的声音正在颤抖:“可是我不冷,我没那么娇弱。”

        “是吗?让我来摸摸你的手,”洛茛轻轻覆在他的手指上,“摸起来并不暖和,你看,我说的是对的。”

        “我不冷!”兰布雷德兀自颤抖着。他的声调突然变得尖锐,这是生气时的表现。但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他们之间明明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兰布雷德无法控制,他赌气地抓着笔,停在一页空白的笔记本上。

        洛茛与他相熟已久,轻松就能看穿他的不悦。他想为自己辩解:“我是说真的,这种季节任谁都容易生病,更何况是你呢,亲爱的?而且你看起来脸色并不好,一直在打哈欠,说起来还是我的错,做完测验我就应该让你回房间休息的。”

        兰布雷德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但每个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正是他逃避冲突的举动。这时候的兰布雷德看着并无不同,却极度冷漠。他心无旁骛地盯着眼前那张白纸,钢笔悠闲地在指缝关节间摇晃,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中。洛茛盯着他沉默,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兰布雷德看起来失落且不耐烦,他从前从未见识过。他们没有吵架,却出现一时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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