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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茛不得不离开,他无法理解兰布雷德的心里到底正经历着什么斗争。他终于起身告别兰布雷德,遗憾且带着无奈。或许他只能暂时保持沉默,等待时间让兰布雷德的心情平静。

        “今天就到这里,好吗?”洛茛试探着说,“你可以去休息了。”

        兰布雷德没用动作,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抬起。洛茛收拾好书本离开书房后,兰布雷德弯下脊背,虚弱地扶着桌子起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原本只是一点点火星子,却意外点燃他那堆藏得好好的炸药。有种极致的难过与恼怒从兰布雷德心底生出,他揣着痛苦回到房间,精疲力竭地趴倒在床上。过了会儿,兰布雷德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他打开房门,抓住一个路过的女仆,勉强挤出微笑道:“等会我要睡会,晚上不吃了,告诉瑞恩博德太太不用担心,我饿了自己会出来。”

        小女仆怯懦地点点头,兰布雷德又是一阵隐隐的烦躁。他没说出来,在心里暗骂自己刻薄。兰布雷德觉得自己急需冷静,暂时避免与人交流。他得回去看一会儿书,或是画点什么,总之不能再被老太太和一堆男的女的围着唠叨这个唠叨那个。

        他关上门回到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兰布雷德勉强咽下几口,试图用茶水让自己平静,但他吞咽时牙齿咬住什么东西,是一片小小的碎茶叶。兰布雷德将它吐出来,愤怒而无奈地砸下茶杯。描金边的小巧杯子差点摔碎在地,茶勺抵着杯壁震得哐当响。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汗珠,兰布雷德用手帕擦了擦。兰布雷德锁上房门,此时他已经分外确定自己不希望有任何人进来。随后他找出早上那本书,将书页翻得哗哗响。兰布雷德没有插书签的习惯,他一向仰仗于自己不错的记忆力。但今天他却忘记自己早上具体看到了哪一页,兰布雷德不得不在脑海中使劲回忆起来。

        作者此时正站在一条驶向东方的大船的甲板上,他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用目光追逐抢食的海鸥。可大船一个颠簸,可怜的作者竟然掉进海里。他不会游泳,在冰冷的海水中努力扑腾半分钟,终于被一位陌生的先生救起。他们湿淋淋地爬回甲板,船上许多游客来这里看热闹,船员为他们递上干毛巾。兰布雷德的人生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场面,他没见过海,没见过驶向东方的大船,没站在船的甲板上晒过太阳,更没掉入海里,再被一堆人围着救起。兰布雷德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外人,瑞恩博德太太连报纸也禁止他看。他很想看看海,兰布雷德与它唯一的接触只有插图和照片。画家的笔触充满灵性,波浪层层叠叠,击打出的泡沫像细腻的稀奶油。但他总觉得缺少些什么,也许是海洋真正的风情。照片无法容纳它的宽广,也许唯有文字才能将它的灵魂描绘出一二。

        兰布雷德想,那是远方。他也想见见远方。

        他合上那本书,不再徒劳地翻页。外面的雨几乎已经停下,一只看不见身影鸟在外面啾啾地唱。兰布雷德望着窗外那片原野,它的土地上灌木丛生,蕨类植物嚣张且狂野地占据大部分空隙,笔直修长的银桦树们孤单地在风雨中摇曳。湿润的肥沃泥土里钻着蚯蚓,天边那抹红艳艳的太阳从乌云后面逐渐浮现,为云朵镶上一层金边。兰布雷德闭上眼睛,将脸贴到窗户上。玻璃外面正翻滚着雨珠,冰冷的触感仿佛他已经接触到外面的空气。这片他从未踏足过的荒原正在呼唤他,他只需要打开窗,跳下去,便可以与它亲密接触。

        兰布雷德浑身发热,他撞进更衣室,在里面发疯似的翻找。他很少出门,但衣服都被整理得十分整齐。他找到一件斗篷大衣,一双靴子,兰布雷德激动得双手颤抖。他对着落地镜换上外出用的衣服,又想了想,将金色长发梳起,盘成一个粗糙的髻。兰布雷德把长发藏在一顶小帽子里,这样他的头发就不会碍事。

        他紧紧系好斗篷,深吸一口气,攀出窗去。冷冽而带着甜味的风立刻吹满整个房间,兰布雷德愈加振奋。他常年缺少锻炼,纤弱的双腿在风雨中打颤。窗檐冰冷湿滑,兰布雷德使劲捏着它,脚下又踩着一块砖,终于保持住平衡。这里离地不高,跳下去不会让人受伤。兰布雷德估算着距离,叛逃的恐惧让他瑟瑟发抖。面对未知,他与地面的距离似乎一瞬间增高成几十米,跳下就会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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