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嘉不清楚昨晚何时结束,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梦里的痛感逼真到可怕。身体被人残忍地劈开两半,精神也随之分裂。脑子里一会儿是瘦骨嶙峋的哥哥,一会儿是面目可憎的裴颂。他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游走,等到终于神志清明,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裴颂正随意依靠在床头,上身赤裸,露出一大片结实精悍的肌肉,在昏暗的环境里白得炫目。身旁的小玩意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蹙着。身体越缩越小,膝盖靠上胸膛,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

        裴颂伸手抚平他皱得死紧的眉头,可是手离开的下一刻,对方的眉毛又拧了起来。

        梦里都不得安宁,就这么讨厌我吗。

        裴颂叹息一声,伸手把他的被子往上拽,直到盖住小半片下巴。

        傅闻嘉刚刚睁开眼睛,眼神还是涣散失焦的,懵懂着没有落到实处。假寐的裴颂也同时掀起了眼皮。傅闻嘉缓缓地聚拢起视线,目光从洁白的天花板移到泻进屋内的昏黄阳光,然后撞进裴颂略带笑意的眼眸。

        目光交错的下一刻,傅闻嘉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瞬间移开了视线。

        裴颂被他带着憎恶的眼神刺得一痛,原本颇为明快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阴翳。他逗猫似的朝傅闻嘉招招手:“过来。”

        他面色温和地坐在床上,亲昵地唤人。这本是极为温馨的一幕,可傅闻嘉就是莫名地毛骨悚然、心神不宁。

        傅闻嘉身体猛地一抖,大腿肌肉本能收紧,牵动花穴,一阵被使用过度的酸涩感才缓缓窜上大脑,勾起昨夜淫靡的记忆。他心里极不情愿,但也只能顺着裴颂的意思一点点将身子挪过去。裴颂亲昵地揉揉他的脑袋,不待傅闻嘉开口便善解人意地主动开口:“长迹医院的血液内科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你哥哥的病就去那里看,好不好?”

        长迹医院是一家实力强劲的私立医院,以血液内科最为知名。几乎没有几个白血病患者不知道长迹的存在。只是实力强劲的同时,要价也极其高昂。只是平常的医药费和化疗费用已经吸空了一个家庭的大半血液,哪里还有余裕去叩长迹的门呢。

        傅闻嘉躺在裴颂怀里,片刻狂喜之后是无尽的悲凉。

        他可真是,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

        裴颂见他半晌不说话,手指揉捏他的耳垂漫不经心道:“怎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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